一块黑漆漆、毫不起眼的石头……
正是林凡早年得到,却一直未曾真正派上用场的那枚炼气石法宝!
炼气石同样化为一道乌光,紧随小鼎光点之后,没入林凡眉心。
随着这两件异物的没入,林凡干瘪的身体猛地一震!
如同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他干涸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饱满起来,皮肤恢复光泽,生命气息骤然变得旺盛有力。
同时,他那沉沦于无尽幻象深处的意识内核,仿佛被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牢牢护住,一道冰冷坚硬的触感自手中传来。
无穷幻象泡泡空间。
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迷茫、沉醉、欲望、放纵,如同潮水般退去。
清淅的记忆和冰冷的目标感瞬间回归。
他记起了自已是谁,记起了来此的目的,记起了之前的无数次轮回与沉沦。
一座紫金色的小鼎虚影,约一尺高,悬浮在他身前,散发着柔和而稳固的光芒,将周围那些蠢蠢欲动、试图再次包裹他的彩色泡泡隔绝在外。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块黑色的炼气石。
石头冰冷粗糙的触感,让他彻底安心。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巨大的、与其他彩色泡泡截然不同的、散发着纯粹金色光芒的泡影,似乎被小鼎的气息和炼气石的存在所吸引……
它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飘荡而来。
它无视了其他泡泡,径直撞在了紫金色小鼎虚影散发的光罩之上。
没有撞击声,没有破碎声。
林凡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小鼎虚影光芒微涨,护持着他,一同被吸入了那个金色的泡影世界之中。
新的轮回,开始了。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意识沉浮,仿佛从一场深不见底的梦中被强行拉扯出来,又猛地被摁进另一个狭窄、潮湿、完全陌生的躯壳里。
林凡“醒”了。
没有手脚,没有五官,甚至没有清淅的形体概念。
他感觉自己象是一小段柔软的、在水流中微微漂荡的存在。
周围是冰凉的液体,光线从上方朦胧地透下来。
他是一只虫。一只生活在水底,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蜉蝣幼虫。
大部分时间,他的“思维”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一种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包裹着他,让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随着水流漂浮。
唯一的本能,就是饥饿。
他下意识地扭动着微不足道的身体,向上方漂去。
那里有水面上漂浮下来的、细小的藻类碎片。
他本能地张开“嘴”,吞食着那些绿色的,几乎感觉不到味道的东西。
就在吞下几口藻类的瞬间,有微弱的暖流,忽然冲散了脑海中的部分混沌。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骤然闪现:
‘我是……林凡?’
但这念头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乎是下一秒,那沉重的疲惫感和混沌感就如同潮水般再度涌上,将这点刚刚燃起的意识火苗彻底淹没扑灭。
他又变回了那只浑浑噩噩,只知道随波逐流,偶尔进食的虫子。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
吃了睡,睡了吃。
偶尔在吞食藻类的瞬间,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清醒刹那,闪过“我是谁”的疑问,但旋即又被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十次这样的循环。
他吞食的藻类似乎多了一些,那瞬间的清醒时间,延长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在一次吞食后,他维持了稍长一点的思考时间。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好象……不该是这样的……’
他努力地回想,试图抓住脑海里那些破碎模糊的片段。
但越想,那疲惫感就越是如同山一般压下来。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想起点什么的时候……
上方光线一暗!
有一个巨大、迅捷、布满鳞片的阴影猛地掠过!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痛苦,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整个视野瞬间天旋地转,然后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死了。被一条偶然游过的鱼,如同吸入一粒尘埃般,吞入了腹中。
……
意识再次凝聚。
他又回到了水底,还是那只渺小的蜉蝣幼虫。
刚才被吞噬的痛苦和恐惧,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痕迹,但很快又被固有的混沌所复盖。
他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漂浮和偶尔的进食。
又一次,在吞食藻类后,他获得了片刻清醒。
这一次,那残留的恐惧感让他没有立刻去思考“我是谁”,而是本能地思考……
‘怎么……活下去?’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试图躲藏。
他注意到,水面上虽然食物更多,但光线明亮,也更容易暴露。
周围似乎有很多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尝试着更加小心,吃一点就立刻躲回稍微阴暗的地方。
但没用。
一次稍微冒头久了点,又是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他再次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吞没。
死亡。
黑暗。
重生。
幼虫。
死亡。
黑暗。
重生……
一次又一次。
十次?二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他只是一个虫子,思维容量有限,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用来应对当下的生存恐惧,哪里还能记得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
重复的死亡,甚至让那短暂的清醒都变得麻木。
直到某一次重生后。
在混沌的间隙,一个念头异常顽固地冒了出来。
‘不能……再去水面了……’
他凭借着无数次死亡积累出来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他开始向着水底更阴暗的地方,向着那些岩石的缝隙里钻去。
石缝里空间狭窄,光线昏暗,能找到的食物也更少、更难以啃食。
但这里,似乎安全很多。
那种骤然降临的死亡阴影,出现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他就在这里,小心翼翼地活着,艰难地啃食着石缝上的附着物。
虽然吃得不好,但至少,他在“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