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中念头急转。
难不成？是自己将要用化灵丹，模仿他的事败露了？
不可能！
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
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
既然不是化灵丹的问题……
难道是……收集废弃丹药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张茂那边出了问题？
一丝冷汗瞬间从他额角渗出。
虽然废丹之事暴露了也无所谓，自己死不承认便是……
但被一位紫府修士深夜找上门，压力绝非寻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李太虚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道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看起来就象个普通的中年修士，但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沉凝气息，让林凡感到呼吸都微微一窒。
“李前辈？”
林凡微微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躬敬。
李太虚没说话，目光在林凡脸上扫过，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林凡保持着平静，任由对方审视。
“进去说话。”
李太虚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凡侧身让开。
“前辈请。”
李太虚迈步走了进来，目光随意地在林凡这间陈设简单的临时居所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房间的凳子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林凡关好门，站在一旁，心中警剔到了极点，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躬敬。
“不知前辈深夜到访，有何吩咐？”
李太虚没有立刻回答，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又带着点不耐烦。
他朋友本就不多，能说上话的也就玄诚子和青木老道两个老家伙。
结果这次大比，这两个家伙一个都没来！
玄诚子那老狐狸躲在天玄宗倒也罢了，连青木那闲云野鹤的家伙也没露面，让他憋了一肚子话找不到人说。
眼前这小子是天玄宗的，又是玄诚子那老家伙的徒弟（他自认为）……
找他问问情况，总比跟门里那些心思各异的家伙说话强。
“玄诚子那老东西，最近怎么样？”
李太虚开门见山，语气带着点老友间的随意。
林凡心中猛地一松！不是来找麻烦的！他立刻躬敬回答。
“回禀前辈，掌门他老人家一切安好，精神矍铄。晚辈离开宗门时，掌门似乎修为上又有所精进。”
他说的自然是场面话，玄诚子具体如何，他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但捡好听的说准没错。
“哦？修为精进？”
李太虚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又有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这老狐狸，藏得倒是深。那青木呢？那老东西这次怎么也没来凑热闹？”
林凡心中念头飞转，李太虚似乎把他当成玄诚子亲近的弟子了？
这倒是个机会……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
“青木师叔行踪向来飘忽不定，晚辈……晚辈已有许久未曾见到他老人家了。此次大比，似乎并未听说师叔祖要来。”
“哼，一个两个都躲清静！”
李太虚不满地哼了一声，烦躁感似乎更重了些。
他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眼前这个“玄诚子的徒弟”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为了多留对方一会儿，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决定抛出点东西。
“小子，你既是玄诚子的徒弟，眼界应该不差。”
李太虚抬眼看向林凡，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你对这次太元门接待天圣门那帮魔崽子，怎么看？”
来了！
林凡心中一凛，知道正题到了。
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却变得凝重，毫不掩饰地传递出警剔和不赞同。
李太虚看着林凡的眼神，心中了然。
这小子果然不傻，没有被表面的“和平”蒙蔽。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决定透露一些东西。
“安理国，要乱了。”
李太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
林凡心头剧震，面上却极力维持平静，做出洗耳恭听状。
李太虚缓缓道。
“安理国皇家，曾经也算是有一流宗门的实力，三位金丹老祖坐镇，镇守一方。可惜……”
他顿了顿。
“数百年前，其中一位老祖被魔门金丹偷袭，重伤不治，陨落了。之后，另一位老祖冲击元婴之境……失败了，形神俱灭。如今的皇家，只剩下一位金丹初期的老祖勉力支撑，早已压不住蠢蠢欲动的魔门势力。”
“这些年，安理国看似疆域未变，实则靠近魔域的大片国土，早已被魔门暗中蚕食、掌控。太元门，不过是看在同为正道的份上，勉强出手，保住安理国皇室最后一点根基不灭罢了。否则，安理国早就彻底沦为魔域。”
林凡听得心头冰凉。
这些内幕，绝非普通修士能知晓。
难怪魔门如此嚣张，原来正道的力量早已衰弱至此！
“至于数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的结果……”
李太虚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外面都传是我们正道大胜，将魔门赶回了魔域深处。呵，那不过是糊弄底层修士的谎言罢了。真相是，若非当时魔门内部突发剧变，顶尖力量内讧，我们正道联军，早已一败涂地！后来所谓的反攻，也不过是趁魔门内乱，勉强夺回了一些失地，远谈不上胜利。”
“数千年过去了，我们几个大宗门，非但没有恢复元气，反而更加衰弱。整个安理国，明面上的金丹修士，包括掌门在内，只有八人！而魔门那边……”
李太虚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
“光是已知的、活跃在安理国周边的魔门金丹，就不下十人！暗地里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此消彼长，实力悬殊。若非魔门似乎在谋划更大的动作，暂时没有全面开战的迹象，再加之我们几大宗门联合起来勉强还能形成一点威慑，安理国早就被他们踏平了。所以，你明白为何太元门要接待天圣门了吧？不是不想打，是暂时……打不起！不敢轻易撕破脸！”
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局势之恶劣，远超他的想象！
八对十，甚至更多，而且魔门还在暗处，步步紧逼！
正道这边简直是风雨飘摇。
“那……为何不向其他修仙国度求援？”
林凡忍不住问道。
“求援？”
李太虚冷笑一声。
“谈何容易！安理国如今看似独立，实则已在魔门的势力包围圈之中！通往其他正道国度的关键信道，要么被魔门重兵把守，要么被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禁制。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即便侥幸有消息传出，等援军到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而且，其他国度，也未必愿意为了一个边陲小国，深入魔域来趟这浑水。安理国，现在就是一座孤岛，一座被魔海包围的孤岛。”
房间内陷入沉默，只有李太虚沉重的呼吸声和林凡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林凡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揪住了一般，有点落入水中的窒息感。
想不到安理国，竟已经陷入即将灭亡的地步。
自己之前，还觉得太元门太过软弱，当不得这正道魁首……
当真是太狭隘了……
李太虚忽然砸了咂嘴，打破了沉默……
“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