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龙的神魂，彻底消散在林凡的识海深处。
林凡缓缓睁开了眼睛，雨丝落在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战斗结束了，仇人彻底灰飞烟灭。
然而，预期中的快意并未涌上心头。
相反，一股突然而来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淹没了林凡的心。
仿佛心脏的某个角落，随着张二龙的消亡，也跟着塌陷了一块。
他看着泥泞中那具千疮百孔、彻底失去生机的残躯，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宿命！
一切都太过“恰好”了。
恰好他需要查找机缘突破筑基，恰好选择了这个秘境，恰好魔门发动了突袭，恰好魔门队伍里有张二龙，恰好他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复仇……
这一切环环相扣，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精准地将他引向这个结局。
复仇成功了，却没有带来解脱，反而象完成了一项被安排好的任务。
圣女一直摒息凝神地注视着。
她看到林凡的身体僵直不动，脸上表情变幻，最终归于一种失魂落魄般的茫然。
她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升起……
难道…张二龙夺舍成功了？
只有“张二龙”才会在胜利后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吧？
毕竟他刚经历过彻底的挫败。
她强压着恐惧，试探性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她要想办法保住自己性命，她还不想死…
“恭…恭喜张师兄…贺喜张师兄成功夺舍…重获新生…”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带着劫后馀生的庆幸。
林凡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圣女那张因紧张而苍白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希冀。
林凡看着她，没有解释，反而问出了一个让圣女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相信命数已定吗？”
圣女愣住了。
她设想过“张二龙”的各种反应——狂笑、暴怒、或者直接杀了她灭口……
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充满迷茫的哲学问题。
这个问题，甚至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还有……这绝不是张二龙会问的！
张二龙他，一直都是一个简单头脑的人，他只会沉浸在力量和复仇的快感中！
她心中瞬间明了：张二龙夺舍失败了！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青衣修士！
这个认知让她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同时也感到一阵荒谬。
她咬着下唇，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发紧。
“不…我不信！命数…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林凡看着她眼中那抹强装的倔强和不甘，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到圣女面前，距离很近。
圣女身体绷紧，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最终忍住了，认命般地站在原地。
“名字？”
林凡问，声音平淡。
名字吗？不做点别的？
圣女心中惊诧。
以她的样貌和身段，很少有男人能抵抗住诱惑，尤其是她现在，毫无反抗能力……
“绾绾。”
圣女低声老实回答。
“曾经宗门长老赐名，我…没有姓氏。”
“林凡。”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同时伸出手，抓住了绾绾纤细洁白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绾绾身体一颤，但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毫无意义。
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林凡的手指涌入绾绾体内。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生与死交织的诡异气息，最终在她丹田气海深处，凝聚成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灰色印记——生毒禁制。
她能清淅地感觉到，这个印记如同跗骨之蛆，与她自身的魔元纠缠在一起，只要林凡一个念头，就能瞬间引爆，让她生不如死甚至直接毙命。
“留你一命，是因为你的体质。”
林凡松开手，直接点明目的，没有任何遮掩。
“你对我有用。”
绾绾脸色更加苍白，嘴唇被咬出了血印。
她并不意外，从林凡之前展露的手段和毒道修为，她就猜到了几分。
只是此刻被赤裸裸地点破，心中还是涌起强烈的屈辱感。
她突然想起了林凡刚才的问题——相信命数吗？
就在片刻前，她还斩钉截铁地说不信。可现在呢？
自己身为高高在上的魔门圣女，如今却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生死操控于人手，连存在的价值都只在于那点特殊的血脉。
这难道…不就是命数？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只觉得刚才那个摇头说不信的自己，真是无比可笑。
林凡没有理会她复杂的心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正是他之前使用过的二阶极品隐蔽面具。
他示意绾绾戴上。面具复上脸庞的瞬间，绾绾感觉一股力量复盖全身，她绝世的容颜被遮掩……
身段和相貌，在旁人眼中变成了一个只有几分清秀姿色的普通女子。
“以后，魔门与你无关。”
林凡的声音不容置疑。
“你跟着我混。”
不等绾绾回应，林凡心念一动。
绾绾只觉得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座灵气还算浓郁的山峰之上。
这里是凌霄峰。
林凡做完这一切，不再停留，御起斩妖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消失在外界的雨幕之中。
眼前景象变换，潮湿的水汽和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林凡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之中，四周是高耸的树木，远处隐约传来风穿过山谷的呼啸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应该是黑风谷的外围局域，距离天玄宗不算太远。
没有耽搁，林凡御剑而起，朝着宗门方向疾驰。
一路上，他刻意收敛了气息，避开了一些可能存在修士的局域。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秘境内魔门的行动如此大规模，外界不知如何了。
当他终于看到天玄宗那熟悉的山门轮廓时，心中稍微安定。
守门的弟子似乎比往日多了些，神情也更为肃穆紧张。
林凡亮出身份令牌，守门弟子认出是剑峰的林副峰主，躬敬地放行，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戚。
林凡心中那份不安感更重了。
他没有回剑峰，而是直接御剑飞向宗门内核所在的天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