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梦狐离开时只说，若晋秋他日能飞升上界，借玉佩指引，定能寻到他。可他没说，该何时将这事告知晋秋。
说早了，怕他为寻梦狐而急于求成，乱了修炼的心性；说晚了，又总惦念着梦狐在上界的安危。她既盼着玄音子早日得偿所愿，又私心想着，这样相守的日子，能再久些。
最起码，能等到自己也能一同飞升。
为此，慕红叶拼命苦修。她从不过问玄音子修炼之事。因为害怕，害怕他不够强，又害怕他强到立马飞升。
玄音子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在想什么？”
慕红叶抬眸看向窗外，将眼底的茫然掩去，弯唇笑了笑：“在想，这小不点的身世，就像这茫茫飞雪，落地无声。”
玄音子眼底泛起柔光，点头应道：“是啊，待到春阳开，方见雪下地。”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落在窗棂上，屋里的灯光暖得像一团火。
有些话没说出口，却像雪下的春芽，在心底悄悄扎了根。
不管是东方家的账，还是梦狐的约定，只要两人并肩，总有一天，能一一厘清。
翌日清晨，慕红叶从睡梦里微微转醒。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窗棂，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玄音子己醒了，外间传来轻微的灵力波动，该是在打坐调息。
她披了件素白外袍起身，竹帘轻晃时，正见玄音子坐在窗边的蒲团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光晕，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暖金。
听见动静，他缓缓收势，睁眼时眼底的灵力微光渐散，只剩温柔：“醒了？”
慕红叶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沿。
昨夜没说出口的纠结，像晨雪般融在心底，却又在瞥见他眉眼时，悄悄落定。“你早练完了？”
“刚结束。”玄音子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袍领口，指尖触到她颈间微凉的皮肤，又往回带了带，屋外风雪声正盛。
“这场雪，跟南阳城那场雪真像，待吃过早饭，咱们去城中逛逛。”
说话间，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客官，早饭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请进。”玄音子应道。
小二推门进来，端着两碗灵米粥、一碟水晶蒸饺，还有一盘裹着糖霜的山药糕。
“客官，您昨日吩咐之事，小的多嘴问了几句”小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西街口有群小乞丐消息最灵通，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玄音子拿起勺子，舀了口灵米粥，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抬眼看向小二，微微点头：“多谢小哥。”
待店小二走后，慕红叶低声问道：“哥，那我们吃过早饭去瞧瞧？”
玄音子夹了块山药糕放在她碗里，思索片刻“嗯，大雪封城，那些小乞丐更难了。既问消息，也给他们带些食物被褥。”
两人吃过早饭，玄音子从储物袋里取出件厚绒披风，给慕红叶披上。
外头雪还下得狂，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上，簌簌作响。
“把兜帽拉严，别让雪飘进领子里。”
慕红叶乖乖照做，跟着他踏出门。
门轴刚吱呀一声，寒气就裹着鹅毛大雪涌进来，玄音子下意识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周身风之力像层无形的屏障，把狂舞的雪片挡在半尺外。
街上积雪己没过小腿，凡人商户顶着风雪扫雪，木铲撞在青石板上，声音被风雪吞得只剩模糊的闷响。
“先去布庄。”玄音子牵着她的手，掌心暖得发烫。
布庄老板正守着炭盆搓手，见两人顶着大雪进来，连忙起身迎：“客官快烤烤火！要被褥？灵蚕棉的最抗冻，裹着跟揣了暖炉似的！”
慕红叶摸了摸叠得整齐的被褥，灵力探进去，能触到棉絮里细密的温养纹路：“掌柜的，十床被褥，再拿些小棉袄。”
付了灵石，玄音子抬手挥袖，被褥棉布便悄无声息收进储物戒。
接着去粮铺，买了几袋灵米、两坛灵麦粉，还加了罐熬粥用的灵枣。
雪天喝热粥最暖，灵枣甜丝丝的，小孩肯定爱喝。
粮铺老板扛着粮袋，嗓门被风雪盖得发闷：“东西齐了，您二位点点看！”
结了账，刚要出门，慕红叶又被街角的糖画摊勾住眼。
老艺人裹着厚棉袄，手里的糖勺在青石板上转着圈，融化的糖汁遇冷就凝，画出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她拉了拉玄音子的袖子：“哥，买些糖画吧？冻坏了吃点甜的，能缓过来。”
玄音子自然懂她的心思，要了二十串糖画，刚接过手，就用灵力裹住保温。
两人踩着积雪往城西走，储物戒里渐渐装满。
快到西城西的破庙时，就见几个小乞丐缩在破庙门后，他们正围坐一起，吃着可口的烤鸡。老乞丐在一旁将拾来的枯枝聚拢，可怎么也点不着。
慕红叶刚要迈步，玄音子轻轻按住她，声音极低，“不对，有人来过这里？”
慕红叶自然听懂言外之音，便停下脚步。
玄音子风之力悄然铺展开，将整个破庙覆盖。先从储物戒里取出两床被褥、一袋灵米和几串糖画，递到最年长的乞丐面前。
风雪打在他发梢，却没乱了他的语气：“我们来问点事，这些先给你们。雪大，先把火点起来，暖着身子再说。”
那小乞丐盯着灵米和亮晶晶的糖画，眼睛瞪得溜圆，却没立刻接，只咬着唇问：“爷想问啥？只要俺们见过的，肯定说！”
玄音子蹲下身，声音放得温和，能穿透呼啸的风雪：“最近城里，有没有听说哪家丢了半岁孩童？”
小乞丐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环顾西周，声音有些发抖：“您问的，可是朱家”
话未说完，不远处一人出声打断：“想知道此事，可随我来！”那声音好似经过处理，听起来怪怪的。
循声望去，那人头戴一张鬼面面具，手中折扇缓缓敲打掌心，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就在玄音子与慕红叶愣住时，那人背影己在十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