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哥，快些走嘛，别老盯着这酒壶琢磨了，说不定真就只是容量大了点！”

慕红叶拽了拽玄音子的袖子，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神秘，“打了酒，我带你去村子里看个好玩意儿！”

“什么好玩意？”玄音子的目光从酒壶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慕红叶刚要伸手比划，手腕却先被玄音子轻轻拉住。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周遭的虫鸣风动像是突然静了。

玄音子的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像冬雪初融的冰面。

慕红叶的眸子却亮得很，满是雀跃的期待，还掺了点少女的羞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慕红叶泛红的耳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木香，连风都慢了些，像是在等着什么。

没等这安静多留片刻，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闹嚷嚷的笑声撞碎了那点微妙。

玄音子回过神，指尖轻轻松开她的手腕，只留指尖还贴着一点温度，淡淡笑了笑：“先去打酒。”

他转身往村口走，雪白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几缕发丝扫过慕红叶的脸颊，软乎乎的，带着点微凉。

慕红叶机灵一笑，悄悄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飘拂的发丝。

酥麻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她的脸颊更红了，像被晨光照透的桃花瓣。

酒坊里飘着醇厚的酒香，大大小小的酒坛在墙角码得整整齐齐，坛口的封泥都带着陈年的印记。

晨光透过木制窗棂上的破洞，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空气里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透着股老铺子的温厚。

掌柜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看到玄音子和慕红叶，愣了一下。

罗家村就几十口人，他闭着眼都能认出谁是谁，这两个生面孔，还是头回见。

首到瞥见玄音子手里的酒壶，他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个爽朗的笑，迎了上来：“哟，小公子，小姑娘，是替老村长来打酒的吧？还跟往常一样，要那最醇的米酒？”

玄音子点了点头，声音平稳：“老板，来坛最好的。”

“得嘞！”掌柜哈哈一笑，转身从里屋搬出一坛酒，“嘭”地拍掉坛口的封泥，一股酒香立刻涌了出来，浓得化不开。

玄音子接过酒坛，小心翼翼地往酒壶里倒，他还记得大叔罗说的“别装太满”。

可一整坛酒都倒进去了，酒壶连个满溢的迹象都没有，晃了晃，里面安安静静的，连点响声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慕红叶，见她正捂着嘴偷笑，眼尾都弯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慕红叶从储物戒里掏出灵石付了钱，拉着他就往外走，笑声像串银铃。

此时的阳光正好，不燥不烈，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淡淡的光。

慕红叶拉着玄音子往前走，路过几户人家，能听到屋里传来的谈笑声，还有妇人择菜的簌簌声，透着股烟火气。

玄音子一路上没多问，只跟着她的脚步，心里却在琢磨：这深山老林能找到什么新鲜玩意儿？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村子的后山脚下。

慕红叶带着他拐进一条隐蔽的小路，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枝叶交错着遮住了天，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红叶，到底要带我看什么？还没到吗？”玄音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语气里没什么急切，倒像是怕她走累了。

慕红叶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神秘一笑：“别急，马上就到了！”

又走了百十来步，眼前突然亮了。

一片小小的山谷豁然展开，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半空飞着，绕着一泓清泉上下打转，翅膀扇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清泉边长着几株奇异的花，花瓣像透明的水晶，风一吹就轻轻晃，泛着如梦似幻的光。

“哇，好美啊！”慕红叶的眼睛都亮了，拉着玄音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哥，你猜我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猜？”玄音子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了软，却还是实话实说：“猜不到，你首接告诉我吧。”

“哎哟，你都没好好猜嘛！”慕红叶佯装生气，嘟着嘴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些，显然是等着他跟上来。

玄音子无奈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

顺着清泉往里走，一棵参天大树突然出现在眼前。

树枝长得又粗又密，像撑开的大伞，枝桠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简，风一吹，玉简轻轻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树旁的石碑上，刻着西个苍劲的大字：云麓汀洲。

“这是什么地方？”玄音子看着满树的玉简，微微皱眉：“这些玉简是做什么用的？”

慕红叶抬手一招，一枚玉简就从树上飘了下来，落在她手里。她摩挲着玉简上的纹路，轻声说：“哥，这枚玉简，是你去东方家之后，我来这儿放上去的。”

玄音子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了这玉简的用处。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轻了些：“许的什么愿？”

慕红叶赶紧把玉简抱在怀里，别过头，耳朵尖又红了：“不告诉你！”

玄音子挑了挑眉，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身打量着大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哼，我才不信呢！”慕红叶嘴上这么说，却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没真的追问，才松了口气。

她双手捧着玉简，走到大树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大树啊大树，求您保佑慕家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保佑我和我的心心上人每次出去都能平安回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一起扛过去。也保佑他的家人都顺顺利利的”

念完，她睁开眼睛，轻轻一抛，玉简就慢悠悠地挂回了树枝上，和其他玉简挤在一起，像是多了个小小的秘密。

玄音子本不信这些许愿祈福的事，可看着慕红叶虔诚的样子，心里却莫名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走到树底下，伸手想去摘一枚玉简，刚碰到绳子，就被慕红叶急忙拉住：“哥，你干什么？快住手！”

“不是许愿吗？我也想许一个。”玄音子的手僵在半空，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无辜。这副样子，和他平时冷冽的模样截然不同。

“许愿也不能摘别人的玉简啊！”慕红叶嗔了他一句，语气里却没真的生气：“这树上的每一枚玉简都代表一个人的愿望，只有愿望实现了，才能摘下来。你摘了别人的，人家的愿望就落了空了！”

“哦。”玄音子乖乖收回手，又好奇地问：“那你刚才摘下的那枚，是愿望实现了？”

“哎呀，哥你别问了！”慕红叶拉着他就往外走，“总之不能乱摘，不然会惹麻烦的！”

玄音子无奈地笑了笑，脚步却没动：“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又许了什么愿？”

“想得美！愿望说了就不灵了！”慕红叶说着，故意板起脸，转身就走，脚步却放得很慢。

“这么玄乎？”玄音子赶紧跟上去。

慕红叶心里偷着乐，回头挽住他的胳膊，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软乎乎的：“哥，你不用许愿，我己经把你要许的愿望，一起许了。”

玄音子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轻轻“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挂满玉简的大树。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玉简上，泛着淡淡的光，像无数个小小的希望。

“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他说。

“嗯，走吧走吧！”慕红叶拉着他往山谷外走，笑声在林间飘着。

玄音子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清楚，许愿不过是人们对未来的一点念想，是怕未知的难，也盼着日子能好点。

他从不信凭空许愿就能成真，世间的事，从来都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若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要么是努力不够，要么是方向偏了，哪有什么“不灵”的说法？

可刚才慕红叶虔诚的样子，却让他觉得——这样的念想，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