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别苑，晋天毅脸上的阴沉瞬间散去，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看着晋元忠又气又急的样子，他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畅快。

从小到大，他就憋着对晋元忠的恨。

凭什么晋元忠眼里只有晋天华？他明明也很努力，可换来的永远是“你要多向你大哥学学”。那些年的委屈和怨愤，他只能埋在心底，像野草似的疯长。

首到晋秋十岁那年的府试，终于让他等到了翻身的机会。

那年，晋秋和他儿子晋飞扬，还有三个晋家子弟，一起去天司府参加府试。

谁料晋秋竟被测出无法觉醒武脉，天司府的高层当场就发了火，骂晋王府把府试当儿戏。

作为惩罚，同行的西个子弟全被除名了。

晋天毅当时就暗喜：机会来了。

他连夜找到另外三个子弟的父母，煽风点火，第二天一早就拉着他们在议事厅里，把晋天华骂得抬不起头。

晋天华想辩解，可他们的话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晋元忠想帮晋天华说话，却被晋天毅一句话堵了回去：“爹，您要是再护着他，就是不顾家族声誉！”最后，晋天华没办法，只能把晋秋送回了老宅。

从那以后，晋天毅就步步为营。

一边忙着笼络人心，一边变着法地针对晋天华。

晋秋被废黜后，晋天华和柴秀秀又生了小葵，可小葵是个女儿身，在晋王府里根本没分量。

晋天华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待得越来越累，为了不让家人受牵连，只能选择让出家主之位。

晋天毅当上家主后，报复得更狠了。

先是削减他们的月例，最后干脆在族会上，当众把晋天华一家逐出了晋王府。

晋天华早就厌倦了争斗，只能带着柴秀秀和小葵，回了晋家村的老宅。

想到这些，晋天毅的笑更得意了。他脚步轻快地回了晋王府。

一月后的府试太重要，必须让晋飞扬顺利进天司府，那样他的地位就更稳了。

“飞扬，这次府试你可得上点心。”晋天毅背着手，站在晋飞扬面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为父好不容易才打通关系，让天司府同意你再考一次。”

晋飞扬面色平静，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淡淡道：“我会尽力。”看不出半点波澜，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满。

“嗯，下去吧，好好准备十日后的家族大比。”晋天毅挥了挥手，没再多说。

他对这个儿子还算满意，就是性子太冷了点。

“是。”晋飞扬躬身行礼，转身退出房间。

他缓步走出晋王府，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即使天寒地冻，也依旧是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门口的两个门卫赶紧躬身行礼，目送他走远后，其中一个忍不住嘀咕：“大冷天的摇扇子。”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朝王府门口走来，正是晋秋和慕红叶。

门卫不认识晋秋，伸手就把他拦下了：“站住，干什么的？”

“这位大哥，我想问问，小葵是不是在府里？”晋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客气些，眼里藏着着急。

门卫面无表情地摆手：“没听说过什么小葵，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大哥，你再想想，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叫晋葵，是晋天华的女儿。”晋秋往前凑了凑，声音更急了。

“没有没有！”门卫不耐烦地挥手，“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晋秋正想转身，那门卫突然一拍脑袋：“哦，你说的是晋天华的女儿啊？”

晋秋赶紧拱手：“对对，就是她，请问她在府里吗？”

门卫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在府里，在城郊的晋家别苑，跟着晋元忠老爷子呢。

“多谢大哥！”晋秋道了谢，拉着慕红叶就往城郊赶。

街上的雪还在下，刚被扫干净的青石板路，没多久又铺了层白。

晋秋走得急，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慕红叶紧紧跟着他，红劲装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

梦狐在晋秋肩上翘着二郎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的耳朵，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急劲儿。

两只前爪不停地拍掉落在头上的雪，嘴里嘟囔：“别急别急，小丫头肯定没事。”

“哥，你别太担心了。”慕红叶看着晋秋紧绷的侧脸，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说不定只是爷爷想小葵，接去住几天。”

“不是担心，是觉得不对劲。”晋秋脚步没停，眉头皱着，“小葵为何不在府里，而是住在别苑。”

没多久，终于到了晋家别苑。苑门紧闭，院里静悄悄的。

此时的别苑里，小葵刚从刚才的害怕中缓过来，眼圈还是红的。

晋元忠把凉透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端到她面前：“来，小葵，爷爷陪你一起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会是谁呢？”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犯了嘀咕。这别苑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

“小葵，你先吃，爷爷出去看看。”晋元忠擦了擦手，起身往门口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苑外传来晋秋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小葵，你在里面吗？”

“是哥哥！”小葵眼睛一下子亮了，丢下碗筷就往门口跑，小小的身影像阵风似的。

她拉开苑门，看见晋秋的瞬间，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哥哥，小葵在的哥”

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这次的哭声里，有委屈，有害怕，还有失而复得的安心。

她知道，哥哥的怀里永远是最安全的，不管她哭多久，哥哥都不会推开她。

“小葵乖，不哭了。”晋秋蹲下身，把她抱起来，手轻轻搂着她的小脑袋，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声音软得像棉花，“哥哥回来了，再也不丢下你了。”

“你你是秋儿？”晋元忠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少年，头发长了，个子也高了，可眉眼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声音都跟着颤了。

“爷爷是我。”晋秋抬起头，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心里酸酸的。

快十年没见，爷爷老了许多。

“快进屋说，外面冷。”晋元忠抹了抹眼角，侧身让他们进来。

进屋后，小葵还趴在晋秋怀里哭，肩膀一抽一抽的。晋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转头问晋元忠：“爷爷，小葵这是怎么了？”

晋元忠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把刚才晋天毅来别苑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两人吵架，到晋天毅的威胁，一字不落。

晋秋越听，脸色越沉，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白了。

他深吸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轻轻擦掉小葵的眼泪：“小葵，不哭了，有哥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和爷爷了。”

“哥哥，你你去哪儿了？”小葵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小葵很想你，爹娘也很想你，每次提到你，娘都会偷偷哭。”

“是哥哥不好，让你们担心了。”晋秋把她搂得更紧了，“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这是什么呀？”小葵哭着哭着，无意间摸到了晋秋肩上的梦狐，伸手就扯了扯它的尾巴。

“喂喂喂！快放手！”梦狐一下子跳起来，尾巴首甩，“你这小丫头，下手也太狠了！”

小葵这才看清晋秋肩上的狐狸，赶紧松开手，眼睛瞪得圆圆的：“哇，好漂亮的小狐狸！”

“这位是红叶姐姐。”晋秋赶紧打圆场，指了指旁边的慕红叶。

慕红叶笑着走过来，蹲下身，看着小葵：“小葵你好呀。”

“红叶姐姐，你好漂亮！”小葵盯着慕红叶的红劲装，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的委屈好像少了些。

“小葵真乖。”慕红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姐姐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给你看。”

她说着，拉了拉小葵的手，“来，到姐姐这儿来，让哥哥和爷爷说说话。”

小葵听话地走到慕红叶身边，好奇地看着她腰间的收纳袋。

“秋儿，你还是赶紧离开南阳城吧。”晋元忠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爷爷老了，不中用了，护不住你们了。”

“爷爷，您放心。”晋秋站起身，眼神坚定，“这次我回来，就是要为咱们家讨个公道。晋天毅欠咱们的，我会一点一点要回来。”

“你可不能鲁莽。”晋元忠急了，往前凑了一步，“晋天毅背后有天司府撑腰，你对付不了他的！”

晋秋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不经意间爆发出来。那是八阶武宗的威压，虽然只露了一丝，却让晋元忠心头一震。他惊讶地看着晋秋：“这孩子竟然觉醒武脉了？”

“天司府的账，我也会找他们算。”晋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晋元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哎，你自己多加小心，凡事别硬碰硬。”说完，他转身往外走，不想再打扰他们。

“对了爷爷，”晋秋突然开口，“我准备带小葵回老宅，等家族大比的时候，再回来。”

晋元忠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好，你安排吧，做你觉得对的事。”

说完，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