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在回廊上稍作停留,待心境完全平复后,便转身返回百花殿。殿内依旧灯火辉煌,笑语喧哗,但他敏锐地注意到,父母所在的位置周围,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只见宁风致正与李昭衍、叶清婉夫妇相谈甚欢。宁风致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举止优雅从容。李昭衍神色平静,应对得体,叶清婉则安静地陪在丈夫身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剑斗罗尘心静立宁风致侧后方,虽不言不语,但那如剑般锋锐的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马尔科不动声色地走近,恰好听到宁风致对父母说道:“小女荣荣顽劣,昨日在街上多有冲撞,还望李兄、李夫人勿要见怪。”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给足了面子。
李昭衍淡然一笑,拱手道:“宁宗主言重了,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何足挂齿。倒是犬子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李兄过谦了。”宁风致目光转向刚刚走近的马尔科,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令郎马尔科小友,气度沉稳,天赋卓绝,实乃我生平罕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话语中的评价极高,引得周围一些留意着这边动静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马尔科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探究。
马尔科连忙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宁宗主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晚辈修为浅薄,尚需勤学苦练,不敢当‘英雄’二字。”他态度谦逊,并未因宁风致的夸赞而流露出丝毫得意。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师,剑斗罗前辈,李前辈,叶阿姨。”只见太子雪清河面带微笑,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宁风致执弟子礼(宁风致是太子老师),然后又向剑斗罗和李昭衍夫妇见礼,礼数周全,令人如沐春风。
“清河来了。”宁风致微微颔首。
雪清河的目光随即落在马尔科身上,笑容温和:“这位便是李前辈家的公子马尔科兄弟吧?方才便听不少人说起,今日宴会来了位少年英才,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殿下过奖。”马尔科同样恭敬回礼,心中却暗自警惕。这位太子殿下给他的感觉,与宁风致的温和不同,那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圆滑。
雪清河似乎对李家格外感兴趣,与李昭衍交谈时,话题不仅涉及魂师修炼,还巧妙地问及了一些李昭衍在天斗城的事务以及李家未来的发展意向。言谈间,隐隐流露出招揽之意,称赞李昭衍是帝国栋梁,希望他能多为帝国效力,同时也对马尔科的未来表达了期许,说帝国正需要这样的年轻才俊。
“李前辈一家皆是人中龙凤,若能尽心竭力辅佐父皇,为帝国效力,前途必不可限量。”雪清河的话语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
李昭衍的回答则是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对皇室和太子的尊重,也并未做出任何明确的承诺,只说是魂师本分,自当努力修炼,若有能力,自然会为帝国尽一份力。
宁风致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插言一两句,也是些勉励后辈、希望宗门与帝国和谐共进的话语,气氛看似融洽和谐。
马尔科安静地陪立在父母身侧,听着他们的交谈,心中念头微转。他自然能听出雪清河的拉拢之意,也明白宁风致看似中立,实则七宝琉璃宗与天斗皇室关系密切。这种场合下的每一句话都暗含机锋,让他更觉这种应酬的耗费心神。
宴会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辞别众人,李家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返回府邸的寂静街道上。车厢内,灯火摇曳,与车外的静谧形成对比。
李昭衍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片刻,方才睁开眼,看向对面的马尔科,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科儿,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马尔科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宁宗主为人处世圆融,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太子殿下招揽之意甚为明显。”
叶清婉也轻轻叹了口气:“皇室与上三宗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们李家虽有些根基,但卷入太深,并非好事。”
李昭衍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马尔科:“科儿,你记住。无论是宁风致,还是太子雪清河,他们都是站在权力顶峰或接近顶峰的人物。他们的赏识或拉拢,固然能带来一时风光,但也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责任。”
他顿了顿,继续道:“宁风致是真正的老狐狸,他今日看似真诚夸赞,实则也是在观察你,甚至观察我们李家的态度。七宝琉璃宗势力庞大,与之交往,需格外谨慎,保持适当距离为宜。”
“至于太子殿下,”李昭衍的声音压低了些,“天家之事,更是深似海。储君之位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我们李家只需忠于帝国,做好本分,不必过早站队,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你的天赋,是你最大的资本,但也是容易引人觊觎的所在。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韬光养晦,专心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马尔科认真听着父亲的教诲,将这些话深深记在心里。他本就对权力纷争没有太多兴趣,父亲的告诫更让他坚定了信念:“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孩儿志在魂师巅峰,追求至高实力,对这些权谋之事并无兴趣。今后自会小心谨慎,远离这些漩涡。”
看着儿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李昭衍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为父不指望你将来权倾朝野,只愿你能够拥有足以守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逍遥于天地之间,便是最好。”
叶泠泠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但也乖巧地没有说话。
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车厢内恢复了安静。马尔科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点点灯火,心中对未来的道路更加清晰。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自己和家人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真正立足,不受制于人。宴会上的觥筹交错、虚与委蛇,都只是过眼云烟,唯有魂力提升、武魂进化,才是实实在在的根本。
肩头的青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马尔科微微一笑,摸了摸它柔软的羽毛,闭上眼睛,开始回味今晚与剑斗罗那短暂气机接触时的感受,那锋锐无匹的剑意,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和锤炼。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踏出了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