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star对战室。
死寂。
比刚才被抢掉第一条龙时,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花海的手,还僵硬地悬在惩戒的按键上。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那具主宰的尸体,瞳孔里没有任何焦距。
输了。
他知道。
不是比赛输了。
是他,作为一个打野的尊严和信仰,在这一刻,被那两颗来自未知角落的子弹,彻底击碎了。
他算好了一切。
血量。
伤害。
时间。
他甚至为了防止意外,特意留了一手,比理论上的斩杀线晚了零点五秒才准备按下惩戒。
万无一失。
可他还是输了。
输给了那个他看不见,摸不着,却仿佛无所不知的魔鬼。
“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自嘲和绝望的笑声,从花海的喉咙里溢出。
他缓缓地,无力地放下了手。
整个人靠在电竞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解说席。
三个人,三尊雕像。
潇洒张着嘴,那个准备庆祝estar拿下主宰的“恭喜”还卡在喉咙里。
居居捂着脸,肩膀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老王摘下了眼镜,又戴上,再摘下,再戴上。
他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两枪……”
“双龙……”
潇洒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漠里吹来的风。
“我……”
他想说点什么。
想分析,想惊叹,想咆哮。
可他发现,人类的语言在刚才那神迹般的一幕面前,是如此的贫乏,如此的无力。
他该怎么解说?
说他运气好?
说他胆子大?
不。
那不是运气。
那是对这个游戏,最深层次,最恐怖的理解和支配!
“我宣布……”
潇洒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于宣誓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场比赛,已经脱离了电子竞技的范畴。”
“这是艺术!”
“是苏成选手,一个人,为我们上演的一场,空前绝后的,狙击的艺术!”
居居终于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看到了奇迹般的,狂热的笑容。
“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话!”
“什么担心,什么阵容克制,什么版本答案!”
“在苏神面前,那都是笑话!”
“他就是版本!”
在一片狂热和失语中。
只有老王,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锐利。
“不。”
他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你们知道,这第二枪,比第一枪难上多少倍吗?”
老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枪,抢暴君。”
老王伸出一根手指。
“虽然是甩狙,虽然隔着墙,但至少,estar有四个人在打龙,龙的血量掉得飞快。”
“苏成选手可以根据队友报的位置和视野,大致判断出暴君的血量,然后在一个时间窗口内,去赌那一枪。”
“那一枪,有操作,有算计,但同样也有运气的成分。”
“但是。”
老王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声音陡然拔高!
“这第二枪!抢主宰!”
“性质,完全不一样!”
“第一!”
老王的声音铿锵有力,“狼队没有任何视野!”
“第二!”
“花海是一个人在打龙!一个顶级的打野,在单独面对一条龙的时候,他对血量的控制是完美的!”
“他可以随时停手,把血量精准地卡在惩戒的斩杀线上!”
“第三,也是最恐怖的一点!”
老王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苏成选手,要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去预判一个kpl冠军打野的心理和操作习惯!”
“他要猜到,花海什么时候会停手!”
“他要猜到,花海会在哪个血量按下惩戒!”
“他要把自己的开枪时间和子弹的飞行时间,全部计算进去。”
“然后精准地,卡在花海按下惩戒前的零点零一秒,将这颗子弹送进主宰的身体里!”
老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撼和折服。
“你们告诉我。”
“这他妈是人类能完成的操作吗?!”
官方直播间。
在老王那振聋发聩的分析中,彻底陷入了癫狂。
弹幕,已经不再是“???”,也不再是“卧槽”。
而是变成了一片整齐划一的,充满了敬畏的两个字。
【神迹】
【神迹】
【神迹】
--“我跪了,我真的跪了。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比赛。”
--“别说了,我正在给我家里的关公像换头,以后就拜苏神了!”
--“那个说狼队赢了就倒立喷翔的老哥呢?出来走两步!我给你刷火箭!”
--“别找了,翔已经喷完了,现在正在医院洗胃,他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冲。”
--“estar粉丝表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有点想笑。我们不是输给了一支战队,我们是输给了一个神。”
estar休息室。
sk教练的身体,在主宰被抢掉的那一刻,就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那股偏执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自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碎。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连底裤都没剩下。
他精心设计的战术。
他引以为傲的冠军阵容。
他在赛前所有的豪言壮语。
在那个男人匪夷所is所思的两枪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教练……”
旁边的770,声音干涩地开口。
他想安慰。
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数据分析,逻辑推演,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他无法解释。
他无法理解。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关于这个游戏的认知体系,是不是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sk没有回应他。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瘫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像一滩烂泥。
狼队休息室。
“哈哈哈哈哈哈!”
黎洛的狂笑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他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林!老林你看到了吗?!”
他指着屏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绝对不可能?花海不可能失误第二次?”
“哈哈哈哈!脸疼不疼?!”
吕成林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他无法理解。
他拒绝理解。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然后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