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若不能浴火重生，那就在火中自焚

火在烧，如此的滚烫，如此的炽热，自另一个维度燃烧而至，自亡者的国度燃烧而至，一瞬间就将索尔的身躯淹没，唯有那把破炉者战锤沐浴在烈火之中，愈发的刺眼、愈发的明亮，象是矗立在大地上的一枚信标，呼唤着他昔日的主人，一双宽厚的大手自火中伸出，火蛇缠绕在上面，却不能伤及其分毫，反倒让那双手镀上了一层橙黄的炉光，照地那双手上不断流动的银色金属熠熠生辉，那双手一把抓住了破炉者战锤，佩图拉博施加在上面的改造、腐化与扭曲瞬间被烈火灼烧殆尽，暴露出这把破炉者战锤刚刚从炉火中被取出来时的模样，纯洁、坚韧、不屈，尤如深山中一块冷钢，在福格瑞姆的所有作品中都是如此的独特，上面没有过多的装饰，没有镶崁宝石或镀金，带着一种强大的质朴，福格瑞姆还记得，自己看着费鲁斯在火星中被照亮的身躯，情不自禁以那个在当时的他看来极其无趣的男子为原型，塑造了这把战锤。

而那男子竟又一次站在了福格瑞姆的面前，他自汹汹烈火中迈步走出，火焰为他勾勒出了身形，那是一具永远在燃烧的身躯，灰烬组成他的肌肉，燃料为他的骨骼，浓烟化作他的铠甲，流银般的双手提起了破炉者，在脖颈之上，由火光勾勒而成，模糊幻影般的脑袋随着光影变化轻轻摇曳。

福格瑞姆发出了一声苦痛的哀嚎，身躯微微发颤。

马略斯吐出一口血痰，拔出了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刺人剑，试图拦在那燃烧的火焰巨人之前，保卫他的原体。

“不。”福格瑞姆吼道：“马略斯，不要拦着他，让他过来，让我看看他。”

马略斯忠实地遵从了原体的命令，任由那沐火的巨人走向福格瑞姆。

福格瑞姆伸出了双手，他象是目盲之人般小心翼翼，试探着将手一点点凑近那燃火的巨人，但他的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那模糊脑袋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似乎是恐惧他面前的这颗脑袋仅是一个梦幻泡影，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破裂。

“福格瑞姆。”那火焰巨人的声音沉闷如冷岩，在福格瑞姆的耳边回荡。

福格瑞姆悲鸣一声，畏惧般地将手抽了回来，缩成一团：“你是来杀我的吗？你是来向我复仇的吗？是父亲让你来杀我吗？”

“不！不！他，帝皇在这里没有力量，你吓不到我。”

“我看得到，你只是一个泡影，一个火苗，你的身躯中没有真正的力量支撑i

”

“你说得对。”燃火的巨人没有否认福格瑞姆的说法：“吾等之父的力量已不容挥霍，我站在这里并非是因帝皇的命令，也不是为了杀你而来。”

“仅是因为我想要站在这里，我要和你对话！”

直白、干脆、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纵使福格瑞姆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力量的泡影，仍不禁蜷缩起了身躯，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你骗我！你一万年都未曾找过我，你知道我有多想要见到你吗？”

“我有。”燃火巨人的声音坚韧而肯定：“是你拒绝了我，福格瑞姆，你一次次拒绝了我，不容许我去见你。”

“你骗我！”福格瑞姆尖叫着，用火焰剑胡乱挥舞着，但没有一剑砍在燃火巨人的身上：“我看到了，你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你是复仇之神呼唤来的亡灵！”

“我还记得你死时的眼睛，满是仇恨，令我害怕！”

“我当然仇恨！”

燃火巨人的声音也拔高了一点：“当你砍下我脑袋时，不光有仇恨，我还悲伤。”

“不是因为你杀了我。”

燃火的巨人走进了福格瑞姆，“而是因为我爱的那个福格瑞姆

”

”

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福格瑞姆呜咽悲鸣，再次后撤，和燃火的巨人拉开距离。

“凤凰啊，你多么可怜啊。”巨人悲叹道，他的声音如此真挚，但对福格瑞姆来说却象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站在我的面前！”福格瑞姆嘶吼着，火焰剑猛地插在了费鲁斯的身侧。

“因为你不同了，凤凰。”燃火的巨人如是说道。

“哦！”福格瑞姆的声音骤然拔高，一种酸楚在他的声音中弥散：“你是为了他而来的，那个克隆体？”

“那你来晚了！我已经杀了他，你想要的那个克隆体已经不存在了。”

“你杀了他，但你没有毁灭他。”燃火的巨人凝视着福根说道，他的眸子象是看穿了福格瑞姆这扭曲身躯之下的灵魂：“而且我从看到过什么克隆体，我只看到了福格瑞姆。”

“你”福格瑞姆的声音顿时削去了一层气势：“你竟也学会了花言巧语，阿腴奉承。”

“我从不懂得什么阿腴奉承，你还不懂吗？福格瑞姆。”

燃火的巨人摇了摇头，”如今的福根就是你，你咬住了他的尾巴，和他融为了一体。”

“你要记得，亚空间中是没有时间的，既然结局的时候福根就是你，那么开始的时候福根也一定是你。”

福格瑞姆脸上划过了惊恐。

“你可是福格瑞姆啊，你是完美的福格瑞姆，你是真正完美的像征，你一万次说过：真正的完美是不可达到的。”

“那既然如此，法比乌斯又怎么可能克隆出完美的福格瑞姆？”

“不是法比乌斯制造了你的克隆体，而是你你藏在心底，连饥渴之主都没能察觉到的一部分逃出了饥渴之主的掌控。”

“多么厉害啊，福格瑞姆，所有堕落的原体中，只有你做到了这一点，不愧是你。”

燃火的巨人由衷地赞美道：“而今那部分不断成长，已回到了你的体内，我能感受到他的热量在你的体内，象是要燃烧一样。”

“你又错了！费鲁斯，你又错了！”福格瑞姆的声音尖锐：“你想让我回头吗？你想让我浴火重生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早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我堕落的太深了，饥渴之主已将我完全浸透，我已无救。”

“你当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你犯下的罪行无可宽恕。”燃火的巨人点头认可，他的话语总是如此诚实直接：“你也早已失去了浴火重生的机会。”

“但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福格瑞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意识到了那个选择，福根做出的选择

凤凰如果不能在火中重生，那就在火中自焚。

“不。”福格瑞姆惊恐地摇着头：“我做不到，你不知道饥渴之主对我的掌控有多深。”

“你将得到一个机会。”燃火的巨人沉闷着声音说道。

仿佛单就是为了验证燃火巨人的话语一般，一阵涟漪忽在亚空间中泛起，霎时间，亚空间对这片宙域的影响削弱了一大截。

福格瑞姆惊异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座血肉尖塔，一种屏蔽亚空间的力量从群星中而来，汇聚向那座血肉尖塔之中，象是在压制着什么东西。

这是费鲁斯所说的机会吗？

一个机会

至少那一刻，他将是完美的

福根，福格瑞姆笑了，死亡本身就是对命运、对诸神的反抗，他将举起巨石砸向诸神，然后被烧成灰烬，这多么完美啊

就在福格瑞姆涌现出这念头的瞬间，尖叫就从他的脑海中响起，那些他体内堕落、淫秽、污浊的部分挣扎嘶吼着，拖拽着福格瑞姆的灵与肉，饥渴之主的身影在福格瑞姆的身上若隐若现，这位亚空间神尊怎会容许福格瑞姆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强烈的腐化开始重新侵蚀，吞没福格瑞姆

饥渴之主发出了一声茫然的惊呼，他象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置信。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忽得从福格瑞姆的腹部涌出，好象他已经亿万年未曾进食一般，令人难以忍受，四周的帝皇之子、凤凰之子脸上也均露出了强烈的饥饿，然后

一道道棕褐色的圆环从远处的血肉尖塔之上浮现，层层叠叠，不断旋转，自我增值，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和一种莫名的神性，“那是？”福格瑞姆的超凡视觉让他看清了那些棕色圆环的细节，那些棕褐色圆环是由一颗颗巴掌大，上面烤制深棕，下面则还保持着浅棕色，形似馒头的点心组成的，不知为何，福格瑞姆仅是看了一眼，就忽然知晓了那种点心是什么，“栗子馒头”福格瑞姆轻声呢喃自语。

尖叫从亚空间中传出，饥渴之主几乎一瞬间就从福格瑞姆的身上抽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仅留下了部分力量在福格瑞姆的身上，驱使着福格瑞姆身上的腐化侵蚀他的身躯，拖慢他的脚步，同时饥渴之主留下的那部分力量也流淌进了在场的那些帝皇之子的体内，仅一个瞬间，所有的帝皇之子都发生了扭曲和畸变，他们或原地飞升为了恶魔王子，或因承受不住这忽然涌入的亚空间邪能而畸变成混沌卵。

而福格瑞姆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脆弱，只需要曾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伤害，就能将他送回亚空间，送回色孽的寝宫，而他此刻甚至连移动一步都极为困难，但，他仍有机会，就在这颗星球之上，就有一个能彻底杀死他的存在，福格瑞姆看向了那血肉尖塔。

“吓！！”尖叫声响起，一个刚刚完成升魔的恶魔王子终于按耐不住冲动，无法抵御色孽下达的命令，冲杀向了福格瑞姆，他手中尖锐的宫廷剑直刺向福根的咽喉，福格瑞姆的身躯微微一侧，但他比平常慢了不知道多少倍，竟被那剑刃划破了脸庞，福格瑞姆强忍着体内的无力和抗拒，举起了手中的火焰剑，劈砍向那恶魔王子，火焰剑落下，劈砍进了那头恶魔王子的肩膀，但却没能一剑杀死那恶魔王子福格瑞姆不得不以在他看来极慢的速度补了一剑，才斩杀了这头恶魔王子，但此时此刻，所有被色孽强行升魔的帝皇之子都意识到了福根的虚弱

艾多隆带着饥渴地舔了舔嘴唇，他想要杀死福格瑞姆，不光是因为色孽的命令，还是因为他渴望一雪当年被福格瑞姆斩首的耻辱，渴望获得了斩杀原体的荣耀，这位前帝皇之子司令官毫不迟疑，挥舞着金之锤，从背后砸向福格瑞姆，渴望归渴望，但艾多隆很庆幸，即便原体如今虚弱得不成样子，也仍然危险至极，同时其他恶魔王子见艾多隆动手，几乎全部，同时扑向了自己刚刚还宣誓效忠的基因原体。

一道尖锐的声波震荡，撕破了空气，逼退了扑向福格瑞姆的恶魔王子，直刺向艾多隆，艾多隆不得不举锤抵挡

帝皇之子的前第三连连长，第一个噪音战士，原本就是恶魔王子的马略斯面色扭曲抽搐，他抗拒着体内色孽留下的指令，护卫在了自己原体的身旁。

“马略斯？你疯了吗？”艾多隆叫出了声：“你要违背我们主人的命令。”

“我的主人，首先是原体，其次才是饥渴之主。”马略斯喘着粗气，嘶吼着说道，他的身躯正在因为抗衡饥渴之主的命令，开始出现崩坏的痕迹，他死定了，马略斯如此确信，饥渴之主不会容许这种背叛，他必将灰飞烟灭，甚至没有复活的可能。

但他还是选择护卫原体，不知怎得，就在刚刚，马略斯好象看到了福格瑞姆的身上重新焕发出了一万年前的光辉，那是曾经属于荣耀的第三军团的光辉，一瞬间竟让马略斯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完美主义者，想起自己作为连长时要自己有义务带着每个兄弟活着回来，想起曾经和自己作为好友但却坚持忠诚的二连长所罗门德米特

“马略斯”福格瑞姆声音虚弱地说道。

“我还是会为您而战，父亲。”马略斯轻声说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只有一个人

“凤凰卫队。”就在此时，阿尔克内斯的声音忽得响起，身着终结者动力甲，手持动力长枪的凤凰卫队列阵，护卫在了福格瑞姆的身边，“保卫原体，保卫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