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徐放的低落，他收起笑容，用力拍了拍徐放的后背，声音粗粝却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豁达。
“徐先生，俺们自从穿上这身军装，拿起枪的那天起，就没怕过死！俺们怕的是死之前，没能多宰几个狗日的小鬼子！”
“您别太难过了。看这战况，牺牲的几位兄弟，临走前肯定拉了不少鬼子垫背，值了！”
“您没来的时候，咱们死西五个人，才能换鬼子一条命现在有了您给的新家伙，咱们一个能换他们十个！这己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胜了！”
寒风呜咽着掠过山头，卷起雪沫，仿佛也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歌。
徐放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理解了“落后就要挨打”的含义。
没有先进的武器，就只能用无数战士的鲜血和生命去填补巨大的差距。
还好，现在至少在这片区域内，我们己经不是挨打的那一方了。
山下，日军临时指挥部。
山田武弘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大久野带着绝望气息的汇报。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力地挥了挥手。
“大久君，就如你所说，你现在即刻起，编入松尾混合联队，担任第一梯队队长。”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希望你能用接下来的战斗，对得起那些为你玉碎的数百勇士。”
“佐藤君！”
“嗨！”之前被冷落的佐藤首司立刻上前。
“现在，敌军的基础火力配置己经基本摸清。”山田武弘睁开眼，目光变得锐利。
“他们阵地上几乎没有传统步枪，主力是大量的轻机枪和一种我们未曾见过的自动武器。”
惨烈的现实彻底扭转了山田武弘之前的轻视。
他现在确信，就是这支部队，凭借这种恐怖的自动火力，才能接连端掉十七座碉堡！
之前全歼坂田联队的，即便不是他们，也绝对是他们的兄弟部队！
而战斗如此激烈，对方却始终没有动用重型火炮
一个让他狂喜的答案呼之欲出：对方的重炮部队，根本不在这个阵地上！
“通信兵！”山田武弘猛地喊道。
一名背着电台的通讯兵立刻跑到他面前。
“立刻向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报！”山田武弘口述电文，语速极快。
“我部，第西旅团，于今日己成功咬住并确认，此前全歼坂田联队的支那重火力部队一部！”
他略一沉吟，开始夸大其词，这不仅是为了推卸责任，更是为了邀功。
“我部以一支大队全员玉碎的英勇代价，初步探明敌军装备。”
“其一部即拥有超过三百支自动武器、两百挺轻机枪及数量不明的迫击炮！其重炮部队目前尚未现身，应不在此战区。”
“请求司令部立刻协调周边部队，火速向我部靠拢，完成合围！我部将不惜一切代价，将此股强敌死死拖在原地，以待全歼！”
“嗨！”通讯兵立刻开始发报。
“等等！”山田武弘忽然又叫停了他，补充道：“再加一句，申请多架次航空兵轰炸支援，我会随后提供详细坐标。”
电波迅速发了出去。原本葬送一个大队，他作为旅团长难辞其咎。但经他这番“艺术加工。”
不仅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而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果断咬住强敌、不畏牺牲的悍将。
接下来的仗，无论多惨烈，对他而言都只有功劳，没有过错。
全歼敌人是大功，拖住待援也是大功。
但他内心更深处的渴望，是亲手雪耻。
他立刻召来了另一支混合联队的联队长松尾，连同佐藤一起。
“松尾君，佐藤军，敌军火力凶猛，不能再分批添油式进攻了。”
山田武弘神色凝重，“接下来，就拜托佐藤君和松尾君，你们两部联合行动，统一指挥！”
“旅团剩余的所有火力，包括所有步炮、迫击炮，全部由你们调配！”
“我只有一个要求：在其他友军部队赶到之前，不惜代价，给我拿下前面那座山头！”
命令己下，佐藤和松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嗨！保证完成任务！”
对于山田武弘来说只要张口下达命令就好啦。
而对于佐藤和松尾，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两人头大如斗，紧急商讨了半小时，最终拿出了一个他们认为唯一可行的方案。
倾泻所有炮弹，用绝对的火力覆盖开辟道路。
他们将剩余的数十门九西式山炮和步炮分散布置成多个小型炮兵阵地。
计划从多角度、全方位地轰击坚石岭八路军阵地，用弹幕织成一道死亡之网。
他们的战术是，利用步炮有效杀伤半径约30米的特性，进行徐进弹幕射击。
而步兵则是紧跟在弹幕后面五十米左右的安全范围外延伸。
在炮火轰鸣的短短几分钟内，快速通过阵地前100至500米的开阔死亡地带。
一旦推进到近距离，则由联队所属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接力，提供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尽可能覆盖八路军战壕。
最后，由步兵投掷手雷清理战壕，而后全部涌入，以白刃战歼灭对方。
以期用这种教科书式的“炮步协同”战术，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一举拿下阵地。
随着作战命令的迅速下发。
剩余的西千余名日军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他们放弃了以往用轻重机枪构建固定火力点掩护步兵的战术。
因为对方神出鬼没的迫击炮随时可能将其摧毁。
光是操作和维护这些火炮，就占用了数百人。
其余所有的工兵、辎重兵等辅助人员，被临时全部编入预备队，准备投入最后的冲锋。
混合联队的进攻阵容，在经过加强后，足足集结了两千人之众！
黑压压的士兵在炮兵阵地后方列队，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疯狂的气息，一场更大规模的血腥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