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月电话那头，孔佑武沉吟：“从噩梦循环中自发醒过来了？先稳住姜北，确认情况，如果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

“恩嗯，我会处理好的。”

不一会通话结束，邱小月缓缓呼了口气，转头神采奕奕盯着床上的姜北，好象打量一座精巧的雕塑，“姜北，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梦境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吗？”

“还好，”姜北蹙眉回忆了下，“梦境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一点。”

“一点”邱小月挑眉，翻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平板，电容笔落在屏幕上，“在梦境世界里，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醒来的？”

“记不清。”姜北摇头，不多说一句。

“啊这也记不清吗，”邱小月又问，“那你在文综高考之后的时间段里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道，我只感觉自己象是做了一场梦，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忘记。”姜北神色惋惜，仿佛要深想梦里的内容，却什么也抓不住，怅然若失。

哒，笔尖一顿，邱小月眉头错落，喃喃，“不应该哇，为什么其它患者醒来后有一部分记忆，你会没有呢”

“其它患者？”姜北抬眸，“和我一起进入噩梦循环的那一批衰败症患者，也醒过来了？”

邱小月思索道，“恩，醒得比你早些，除开6号床的陈南在半夜因为信念值流失而身亡，其馀18人都苏醒过来，说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梦境世界’里，他们在经历高考灾厄事件后，并没有检测到衰败症，如愿参加补考，补考时也没有出现灾厄事件爆发，即，一名叫做洛苒的女生并未跳楼，所以都相对顺利地交卷。”

“但补考结束的第二天，很多患者反应，自己遭到突如其来的刺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倒在路上、家门口，甚至家里阳台上，然后梦里死亡哦，也就是现实里的今天。”

“你真的不记得这些？”

“补考结束还会遭到刺杀？”姜北回想了一下，调侃道：“还好我没参加补考。”

“嘶”邱小月眼睛一亮，“噩梦循环和衰败症发作原理相通，按理来说经历噩梦循环一定会衰败症发作，患者也就会记得噩梦里的重要画面，可你什么都记不住，精神状态也不错，也就是说明你根本没有衰败症，进去后没留下啥印象？”

姜北似笑非笑，“所以我现在可以出院？”

“啊先等等，师父说你现在是重点关注对象，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记录呢，”邱小月面色严肃，跟哄小孩子一样，“你在‘梦境世界’里的时候，能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也许能，”见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全神贯注，姜北轻笑，“也许不能，我连做了什么梦都不清楚，怎么知道自己在梦里的状态。”

“好吧”对方眼里闪过一丝遗撼之色，“这种情况，只有师父向上面申请调查权限，才可能清楚你在‘梦境世界’里经历了什么。”

调查权限，相当于警察的搜查令，【调查员】在合法公民参与的执法过程中，必须要经过串行高层同意，介于生命至上的原则，人权不容侵犯，这项权限至少要骨干【调查员】才能批准。

批准后，即，合法对公民进行【梦境调查】，从那些深刻留存的记忆画面里查找到所需信息。

但，往往针对重要犯罪嫌疑人。

姜北皱眉，“对我进行【梦境调查】？”

“啊”邱小月呆了下，拨浪鼓摇头，“不是针对犯罪嫌疑人的那种【梦境调查】，是政审，师父跟我提到，这次噩梦循环能够自发破解，是鹤城史上的第一例，你在里面肯定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也就是说，你知晓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并且掌握灾厄事件的关键证据，知晓谁是始作俑者，他准备直接推荐你进入调查局，成为协助处理特殊事件的辅助【调查员】。”

“推荐我当辅助【调查员】”姜北拳头微微松开，眼睛泛光，“挺好。现在高考灾厄事件调查到什么进度了？”

对方一丝不苟地讲述：“恩，从高考那一天开始，撕毁答题卡的考生，即污染源‘吴山’被及时枪毙后”

听完，姜北眉宇凝聚，“所以，因为污染源‘吴山’无亲无故，无法从旁人知晓谁把灾厄种子弄进他体内，然后在文综高考时爆发，高考灾厄事件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邱小月讪讪低头，“恩，而且这次噩梦循环也出现一些事故，导致不少患者家属做噩梦，梦见自己孩子被人刺杀，突然死在眼前，信念值应激式流失，于是医院在凌晨进来一批家属，一边探望患者，一边做检查，一边催促我们查明真相。”

姜北好奇，同时也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在‘梦境世界’里时，外面还发生了什么？”

“额”邱小月迟疑了一下，“按照本来规划好的噩梦循环流程，你和其他患者今天都不会醒来，但是昨天半夜，一名叫做陈南的患者如期死后，孢子和陆甲一样不翼而飞，师父便察觉到‘梦境世界’里面的时间线脱离轨道，亲自介入”

听她述说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姜北脑海里自觉整理出事情的经过——

昨晚，我和陈南等患者，共20人进入噩梦循环，其实和执行“死刑”差不多，调查局方面基本上没有考虑过有人生还的情况，因为想要停下噩梦循环，不是孔长官或者某个人说了算。

“梦境世界”它算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线，【调查员】只有打开通往这个世界线的大门钥匙，而无法突兀地干涉这个世界，所以，我和陈南等人拿到的是灵魂通往刑场的单程票，回不来。

从某种方面来说，“梦境世界”类似于薛定谔的猫，在没有开启噩梦循环前，它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是开启后，它就会被观测到。

而一个客观存在，且和现实一模一样的世界，自然不会凭空出现一个活人，孔长官唯一可以干预那个世界的方式就是意识降临到“自己”身上。

但意识降临也存在很多限制和代价，孔长官的现实意识在梦境世界里待了三天，给强制踢出，对那条时间线里补考结束后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