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一枪封喉。
啪嗒，尸体从枪头上滑出，猩红血液溅在姜北脸上、衣服上，眸子微微一暗，古井无波，暗暗叹口气，“不用擦手了，衣服也一起脏了，只能换一身新的回医院。”
灼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滑下来，他捻了下指尖，黏黏的，咔哒，铁栅栏门打开，涌进来一大片喧闹声，“小子，这一枪漂亮，彪哥说了，你以后跟我混，走，拿钱去！”
啪啪，阿福大手拍了两下姜北肩膀，揽着他走下擂台，那些押错人赔钱的看客嚷嚷声弱下来，倒是赢钱的人放肆大笑，“哈哈，我早看出来这小子不简单，接枪那一下就能看见功底了！”
“嘿，敢主动请缨，能是没有准备？”
“说不准，他是下一个孙冠林嘞！”
“也死在台上？哈哈哈！”
“去你丫的，是枪震黑城！”
跟在阿福身旁，走出拥挤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都抛在脑后，姜北回眸，那个中年人的尸体被人拖下台，死前眼珠子还圆睁睁，不暝目。
杀人，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心跳没加快，身上也没出汗。
提枪，他自己就撞上去，死了。
倒是血溅在脸上时还是烫的。
算了，杀都杀了，不想了。
嗡，姜北捏紧拳头，手心里的黄色生命孢子融化，仿佛雪粒融化在钢铁溶炉中，丝丝凉意蒸发进体内，收纳至孢子栏。
【——世外人生态面板——】
【目标：亚健康态生命孢子】
【孕育者：张佬三】
【养料潜力：普通】
和老陆一样，亚健康态生命孢子。
还会有传承吗。
心念一动，哒，备注“张佬三”的黄色孢子拖出栏，丢进培养皿，似清霜化在绿芽上。
叮，培养皿状态面板刷新，【世外人观察手册】亮起新页面。
【完成一次普通施肥，“信仰生态雏形”滋生1信念值，可用来构建完善的培养皿生态，或者用于其它生态消耗】
【本次施肥为“信仰生态雏形”接入一条不可晋升传承脉络——求生续命（普通）】
【求生续命（普通）】
【传承提示：三年前一场变故牵连当司机的张佬三，让他家破人亡，所有信念脉络断绝，自己也因此患上衰败症。但是他不想死，希望能弄清楚变故的真相，于是在有心人介绍下来到地下黑城，靠特效药续命，结果积蓄消耗一空，贷款逾期，光是活着都很吃力，最终死在擂台上。弥留之际，张佬三孤苦一人，死不暝目。】
【传承指引：该传承无晋升潜力，仅有单一传承目标。目前进度：100】
【接替该传承，则获得张佬三多年车辆驾驶经验；放弃该传承，则留下污染源隐患】
没想到他以前还是司机。
手上的茧是方向盘磨出来的？
挑了下眉，姜北哑然，“算了，你最后恨我也罢，想我死也罢。现在，我接下你的传承，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嗡，培养皿中央的绿色芽儿摇曳了下，点点流光飘过半空，钻进他额心，一幕幕画面浮现。
砰、砰，商业区衣冠靓丽的乘客开门关门。窗外高楼、门面起伏，后视镜里两排路灯缩聚向后方，不断逼近，永不交汇，中间车流不息。
电动面包车穿过西方开发区的高楼，钻进西方老区的小巷，道路纵横交错，象是一大块格子棋盘，在上面排列组合出各种路线，伴随日升月落重复，冬寒夏暑，永无止境，十数年光阴过矣。
【接替传承脉络——求生续命（普通），消化来自张佬三的记忆传承，你获得能力“鹤城地图（普通）”】
哗，一张城市路线网格搭建成3d场景在姜北脑海里张开。
西方矮小紧促，老旧居民楼房摩肩擦肘，人们挤进地下“城市”。
东方高大巍峨，四道马路贯穿公园楼宇，地下商城人来人往。
鹤城，以鹤城医院、一中为大致分界线，分化出东新西旧的世界。
这边的地下打打杀杀、器官贩卖，仿佛醋坛子里酿酒，酸得发臭。
那边的地下商铺如龙，小吃摊、服装店，结伴逛街，似糕点店的甜面包发酵，甜得齁鼻。
有意思的是，三年前张佬三的儿子考上职业学院，出发那一天下暴雨，他清晨顶着雨送儿子去西城关乘坐装甲运输车，自己回到东边商业区拉客，天边刚有太阳升起。应了古话，东边日出西边雨。
脑海里浮现种种趣事，姜北轻声呵了下，脑海里半截手指点在地图西边最角落的位置，靠近西城关、荒野，鼻间酸涩，“福利院原来有这么偏。”
这存储在脑子里的3d高德地图，他看了良久，明明那些地方都没亲自见过，却仿佛事事亲历，如在昨日。哪儿有路牌，要打转向灯，哪儿有红绿灯，要等几秒。
往日里老师随口念出的地名，在此刻具象化，一股独特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似乎“我也去过”。
“姜姜北。”清脆的呼喊声打断姜北的思绪，地图溃散，瞳孔聚焦回来，视线里棚户商铺沿甬道两边排列，犬牙参差，杨芷兰从擂台那边，即地下黑城的中央广场跑来，“你你有空吗？”
她脸色白里透红，眼框湿润润，睫毛粘在双眼皮上，眸子飘忽不定，若即若离。
“怎么了？”姜北看了眼阿福，对方也有意停下脚步，“我现在要跟福哥去拿药”
“不，不是现在，”杨芷兰松鼠摇头，脸色更红，咬下唇，“你你下午有空吗？”
“做什么？”
咯噔，心脏一跳，她面色滚烫，象是重度发烧，拳头也嗡嗡颤斗，嗫嚅，“做做”
之前都不认识，能做什么？
难道是想听老陆的遗言。
不对，之前一路走来都可以问的。
姜北百思不得其解，啪啪，阿福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有意思，果然是福利院里出来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钟点房？”